龙勇诚&张志明:两个男人和一群猴子
作者/于丽莉编辑/练俊【欢迎转载或报道,但请注明出处。】2014/01/09
一个是一直在读书,会洋文,做大学问,见过大世面的大科学家。一个是几乎没念过什么书,一辈子和山作伴、靠山吃山的普通农民。但就是这样两个人,齐心合力,朝夕相处,亲如兄弟般地,一起,干了一件事。而且,一干就是二十多年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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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误入歧途”& “放下屠刀”
是什么让当初那个原本想学运动物理学的少年,和猴子打了一辈子的交道,又是什么让一位打了13年猎的猎人决定放下猎枪?
头发已经白了大半的龙勇诚,越来越相信缘分,相信命。
当初因为误把“动物学”当成“运动物理学”的简称,而“误入歧途”进入中山大学学习动物学专业的龙勇诚,毕业后进入中国科学院昆明动物研究所昆虫研究室,“1985年,我第一次到香格里拉本来是去做昆虫调查的,但是一次跟当地搞滇金丝猴保护的人聊天知道,他们连滇金丝猴长什么样都不知道!”“做保护的人,连要保护的动物长什么样都不知道,这不是假保护嘛!”
“那时候,全地球连一张滇金丝猴的照片都找不到,搞研究的人也几乎都没见过活的滇金丝猴。” …[详细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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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漫长路
滇金丝猴主要生活在海拔3000——5000米之间的区域,活动区域人迹罕至,活动范围非常广,要找到它们,除了少得可怜的一点经验,只能靠使傻力气,靠运气。
1987年,龙勇诚向云南运用科学基金申请了一笔2万元的科学经费,拿出十分之一掖在怀里,进了老君山——他要找滇金丝猴,彻底摸清种群数量和地理分布。他相信既然市面上有滇金丝猴的骨架出售,这山里就一定还有活的滇金丝猴。尽管没人说自己见过。
当然,找猴子得先找个向导。这时有人向他推荐了张志明。“现在回头想,这也是命:我们俩,一个开始关注滇金丝猴的命运,一个发誓再也不杀滇金丝猴了”。“加上我要找,他又知道去哪找。我们俩迟早要碰见。”
那年,老张听龙勇诚说明来意后,把农活扔给老婆和孩子,就跟他进山了。背着足够两人吃仨月的粮食。…[详细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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保护动物,先要“保护”人
老君山的滇金丝猴数量在过去20年里几乎增长了3倍,但保护工作仍处于初级阶段,滇金丝猴现在仍是世界25种濒临灭绝的灵长类动物之一。
尽管有了很多龙勇诚、张志明这样的滇金丝猴保护神,地方林业局,大自然保护协会(TNC)这样的国际非政府组织也对保护工作做了很多努力,老君山的滇金丝猴的数量在过去20年里也几乎增长了3倍,但保护工作仍处于初级阶段,滇金丝猴现在仍是世界25种濒临灭绝的灵长类动物之一。
“光是我们把滇金丝猴当宝贝没有用。”一位管理区官员说,“它们的邻居才是掌握它们生杀大权的人。”在整个滇金丝猴分布区内的居民有藏族、傈僳族、彝族、纳西族、白族、普米族等少数民族。由于交通不便和对自然资源利用的限制,人均纯收入都很低。
“他们要砍树来盖房子、做燃料,一只猴子就是100多斤肉,可以解决他们很多天的吃饭问题。你说看到猴子他杀不杀?”在山里生活了一辈子的张志明,非常能理解那些还在砍伐偷猎的人。…[详细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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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后人
猴子没了,人也就快了。人,怎么可能独善其身?
第一次遇见滇金丝猴,龙勇诚35岁。今年,他58岁。第一次把猎枪从滇金丝猴身上移开,转而指向那些猎捕猴子的人时,张志明39岁。今年,他62岁。两个人一生中最好的二十多年,都给了猴子。
“等我孙子长大了,他要是能理解,说一句‘这是我爷爷给我留下的林子’;不能理解,说‘我爷爷很笨。’”说这话时,62岁的张志明眼里有泪。那一刻,我突然明白,两位老人心甘情愿的这二十多年,为的不只是猴子,更为的是后人,为的是人。
惠特曼有首诗∶在路易安那我看见一棵活着的橡树正在生长,它孤独地站立着,有些青苔从树枝上垂下来,那里没有一个同类。它独自生长着,发出许多苍绿黝碧的快乐的叶子 。 …[详细]
- 结语
- 惠特曼的这首小诗是想说:这树不是孤独的,与世隔绝的。通过大地之下隐秘而深刻的根须,它不仅和其它的树木联系着,也和青草、鲜花、阳光、雨露和整个大自然联系着。我猜龙勇诚和张志明都没看过这首诗,但他们一定都能读懂:猴子没了,人也就快了。人,怎么可能独善其身?